沈渡把朱颜扶下马车,面沉如水,单手负于身后:“你跟我进来。”
马三连忙起身,等沈渡一行人都进门了,他才佝偻着腰跟在身后,卑微到了极致。
到了正厅,马三像是没有了威胁,扑通一声跪下,磨着膝盖向沈渡靠近,神色悲痛:“大阁领,你可要救救小人啊!沈府的旧案和太子有关,就因为小人曾在沈府中做事,眼下太子的人找上门来,小人怕他们灭口,更怕真相被掩盖特来禀报。”
太子?
沈渡眼眸低垂看着马三,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却叫人更加惴惴不安,马三心中一跳,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边不停补充细节一边连连叩首。
“直接证据呢?”沈渡的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他修长的手随意往剑柄上搭,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
马三被吓得哆嗦更厉害,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这是小人当年在沈府中捡拾到的令牌,太子府的亲卫在明面上从未踏足过沈府,这令牌怎么会无故出现在府中?小人心知有异,可还来不及禀告老爷,老爷就出了事。”
这个令牌是黄铜所致,大体为圆形,上方有简易荷叶盖,正面刻着重山祥云纹,背面平整,没有任何雕刻装饰,简单素雅又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确实是太子亲卫的腰牌。
沈渡将其拿在手中把玩:“你定居在何处?”
“小人拿到这块令牌,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太子的人来灭口,就躲到东郊之外的一处村庄里。但小人没想到才安定下来,太子又找上门了,小人彻夜难眠,天还没亮就赶紧来找您。”马三为陷入危险而伤心,一举一动都很自然。
沈渡眼睛却眨都不眨,刷地拔出剑,直刺向马三的心脏。
眨眼之间,马三脸上的悲痛都还没有消散,就直挺挺地倒地了,鲜血汩汩,染红了青砖。
血溅到沈渡的脸上脖子上,他恍若没有察觉,随手把剑丢到一旁,背过身去看向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
过了会儿,目睹这一切的朱颜端了一盆水上来,拧干其中的湿帕子,轻轻地帮沈渡擦脸。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信你。”朱颜擦了脸又往下擦脖子。
沈渡没从她脸上看到抗拒或者厌恶,他勾起唇角,依旧看着那方干净的天空:“他撒谎了。
“第一,昨夜东郊那片区域下了雨,在东市时我见到不少从东郊来的百姓,他们身上皆是湿漉漉的,还沾着泥,可马三的靴子和衣服下摆干干净净,显然根本不可能是从东郊进城的。
“第二,这块令牌是我爹蒙冤亡故一年以后太子才改制的,因为只是稍微改变了重山的高低布局,没有太大变动,所以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但我两块令牌都曾见过,轻易就辨出其中的不同。他拿一块一年后才出现的令牌,却说是事发前就捡到了,可见他说的话皆不可信。”
沈渡的嗓音越来越低沉:“他们想怎么算计都成,可我不允许他们拿我爹的事来斗法。”
马三的出现明显是有人故意让沈渡针对太子李重,朱颜无声叹息,默默地擦着血点,湿帕子如同春风一般柔柔地擦拭,沈渡垂下眼眸,眼中难得的受伤让朱颜一惊。
这时,沈渡一双异样的眼眸盯上了眼前的女人。
朱颜似也注意到了沈渡的目光,手中的动作停下,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渡。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而眼前的女人也正是他寻找多年的女子。
书房中一片死寂,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朱颜脸上,朱颜清楚的感觉到沈渡此刻的呼吸有些加速。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也是异常紧张,只觉得心已经悬在了嗓子口,时不时的都会跳出来一样。
沈渡缓缓低头,而朱颜也忘记了躲避,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想要迎合沈渡。
沈渡将大手揽上了朱颜的细腰,紧紧的锢在自己怀中,一只大手轻抚起朱颜下巴。
看上去都是这般的顺其自然,然而,就在两个人的唇将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
“大阁领,都处理好……”
景林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愣在了那里,眼前的一幕是什么情况?他看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闯祸了,大阁领会不会摘了自己的脑袋?
景林不敢多想,站在那里已经不知如何是好,而朱颜也是连忙回过神来。
沈渡却率先一把将其推开,并且将当年的信物还给朱颜,“你好生收着,以后和离可以当作证据。”
朱颜一看到手中的信物当下就愣了,怎么又到了他的手中?
上一次沈渡将信物夺走,不是放回到床上了吗?她已经好生保管了,为什么现在又到了他的手中。
想不通这些,而眼下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为化解现场尴尬,朱颜轻咳了一声,“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声音异常冰冷,就像是在同陌生人说话,而沈渡表现的更加陌生,“随便,只要不下毒就成。”
听到这个回应,朱颜有些恼了,气呼呼的转身离去,留下景林一个人很是尴尬。
刚才他打扰了二人的好事,两个人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把自己留给大阁领,大阁领怕不是要抽了他的骨头。
景林不敢多想,真想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却始终不敢动一下,只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还愣着做什么?出去。”沈渡突然的冷呵,让景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连忙逃命似的离开,而离开之后,沈渡却不自觉地将手触摸上了自己的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碰到了。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朱颜做的晚饭很是丰盛。
看到这一幕的厨娘也不禁抱怨,夫人要是再这么勤劳下去,她怕是就要失业了。
得知这些的朱颜也是反过来安慰道,“你不会失业,我所做的饭菜都是给大阁领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怪得很,就爱吃些与众不同的口味,府上这么多人都还等着你做饭呢。”
得到朱颜的安慰,厨娘才稍稍心安。
回过头来想想也是,即便大阁领不吃她做的饭,那府上这么多人也还得指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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