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表情也很凝重,找寻自己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我在师父处看过关于离魂症的记载,于此情形颇为类似。”
沈渡眸子清明,看着她时尽是信任。
朱颜蹙眉做思考状,在记忆里找寻那关于此症的痕迹:“师父处有两本书,一本《杂病源流犀烛·不寐多寐源流》,上曰:‘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
还有一本《辨证录·离魂门》也提过,说“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谁知心肾不交乎。”
她自也看出来了来罗敷此状与她多重身份无关,但:“即便她得了离魂症,身体里怎么会有乌孙国人的灵魂呢?”
众人一听,就是这个道理,适才看来罗敷此状与朱颜所说一般无二。
“对啊,怎么会是个乌孙国人。”
朱颜再问景林,来罗织到底哪里人?
内卫管辖所有官员,其生平事迹来历都在内阁秘阁里放着,因沈渡要求,景林又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景林上前一步,微微低头:
“雍州潼关县,就在京城外不远处,如今归京城万年县管辖。”
朱颜看向沈渡,一旁景林站直身体,疑惑地看向来罗敷:
“来罗织其人是内阁组建第一个调查的,根据记载,来罗织出身低微,幼时家贫,来罗织生下没几年父母过世,由姐姐一手带大,与姐姐感情深厚,可来罗织十三岁那年,其姐姐染了时疫,因体弱多病去世,这个事情当时也去当地核实过,绝无差错。”
后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来罗敷复活,先是成为唐大夫人一直在京城蛰伏作案,犯下滔天罪行,然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外省用陈火蛾的身份四处作案杀人。
沈渡食指跟中指互碾,沉眸道:“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调查来看,来罗敷都与西域无关。”
所以眼前这一幕又如何解释。
素光还在与来罗敷的少女灵魂交流,望着这诡谲荒诞一幕,一个明显的疑点在沈渡和朱颜的脑内闪过,朱颜抓紧沈渡的手,二人对视,确认对方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我们之前是不是抓过唐大夫人,并且被捕后不久死在了推事院的监牢里。”朱颜问,沈渡点头应声。
“那陈火蛾呢?”
“当众斩首。”
朱颜双眸倒映出一片火光:“而来罗敷更是在来罗织年少时候就因病去世。”
众人都一头雾水,潘驰揉着脑袋,懊恼:“毫无相干的三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纠葛的?真是可惜,前面的案件我都不在场,想的我脑袋疼。”
朱颜拿出自己的工本,一页一页快速翻看,脑袋里的线索跟夜晚天穹的繁星一般四处散开,可又隐隐有一条线想将他们连在一起。
朱颜一直就有一股韧性,绝不存疑,这也是她做仵作这么成功的原因之一。
沈渡不忍心朱颜这么辛苦,帮忙梳理有关的事情:
“唐大夫人最开始作案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颜翻过去一页:“十几年前。”
“陈火蛾?”
再翻一页:“五六年前。”
得到回应后,沈渡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两人有一段时间是同时存在的。”
朱颜眼前一亮:“五六年前,唐大夫人在京城作案,陈火蛾在外省已经开始作案。”
“对。”沈渡赞许道,望着朱颜一片柔光。
朱颜不停翻阅自己的工本,之前为了佛陀吞罪案和陈火蛾案,她仔细翻阅了刑部卷宗和内阁卷宗,细细记载,原本并不觉得有关联的记录,此时在翻动时候好似连在了一起,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唐大夫人根本没出过京城,最远也是去郊外佛光寺进香祈福便回来,这么多年都过着平淡富足的寡居生活。”
“既然她没出过京城范围,那么又是怎么去的外省四处杀人犯案呢?”
如果真是一个人以两个身份去作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潘驰听的云里雾里,扯朱颜衣袖,凑过身来:“颜儿,你的记载好详细,给我看看,兴许能帮上忙,俗话说的好啊,一个臭皮匠……”
“知道自己是臭皮匠就躲远点。”沈渡一把捞过潘驰丢到了素光那边,把素光撞的踉跄了几步。
“颜儿……他凶我。”潘驰本就生的美,是男人和女人都认可的美,这么朱唇半咬,水光潋滟,叫人瞧着实在不忍。
沈渡将两人视线隔绝开,狠狠剜潘驰一眼:“有功夫就听听她们说的什么。”
潘驰跺脚,些许不满,但还是安静下来。
朱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指着工本上道:
“刑部有记载,五年前河南县有多起命案,手段残忍,经过查证,凶手正是陈火蛾,其中一件如今看来尤为可疑,”
朱颜舔了舔唇,嘴唇有些干涩,
“那天正好是开斋日,而开斋日是女皇最看重的节日,佛光寺会举行巨大的盛会,朝廷官员悉数到场,女皇更是亲自主持。”
“唐大夫人作为护国将军唐承益的遗孀自然也在现场,也就是说案发的时候,她在佛光寺祈福。”
“可如今证明,她与陈火蛾是同一人。”
一个正在外省杀人作案,另一个正在佛光寺祈福。
沈渡点头:“五年前开斋日本阁就在佛光寺,见过唐大夫人。”
“这件事情也很好求证,当时现场很多人,唐大夫人本身就与皇亲国戚相熟。”
只沈渡也足够证明朱颜的结论正确。
同一个人用两个不同的身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死而复生之术?
“诸生笑飞蛾扑火,竟不知身为蜉蝣朝生暮死之死不入轮回,蛾历火死逃轮回而又生。”
朱颜念出这句话,有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说,他们这个死而复生还包括可以变成无数分身?”
沈渡第一个摇头反对:“不可能,人寿有限,在劫难逃,人生老病死都是恒定的,无法更改,没有人可以更改这个规律。”
佛云:有朝生而暮死者,有春夏生而秋冬死者,有十年、百年、千年而死者,虽有迟速,相去曾几何时?
“一个人变成好几个自己,简直荒诞。”
朱颜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不作此想,又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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