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士族门阀携手,请太后懿旨废天子而迎立齐王曹芳重归帝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魏。
毌丘俭在得到这消息之后,整个人也都愣了半晌。
他决心起兵反司马家,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司马师擅自废了曹芳的帝位。
要知道,曹芳乃是明帝曹叡钦点的接班人,而他毌丘俭又是曹叡一手扶持起来的。
为报明帝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与司马家同流合污。
可眼下的情况,多少又有些变化了。
司马家虽还有余力,但翻身的希望已然渺茫。
京师内的各大世家联手,重新将被废的齐王曹芳捧上了天子之位。
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司马昭真的还能重新整合败退的大军,以及即便各路边军中还有效忠于司马家的将领,也依旧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般权势滔天。
那么现在他毌丘俭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
京师中的士族已经请了天子曹芳的诏书送来,要求他上表称臣,将手中兵权交出后,赶赴京师。
诏书中明里暗里的还表明,只要他愿意让出兵权,太尉之职便是板上钉钉。
“仲恭,你在犹豫什么?”
对于这封诏书,文钦嗤之以鼻。
他看到毌丘俭竟然犹豫,一时间便有些难以理解了。
“乱臣贼子不过是从司马家变成了京师之中的各路士族罢了,你不会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吧?”
“信不信,你我前脚交出兵权,后脚就要被囚禁在京师中。”
“我们的根基不在京师,冒然回去,纵使你为太尉,我为司徒又如何?真以为当今朝堂上,这官职真能派上什么用场吗?”
文钦看的很明白,但凡交出兵权,就等于变成案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死,那就得看世家什么时候想动刀。
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你的担忧我自然明白,可……”
“明帝于我有知遇之恩,齐王又是他钦点的储君,百官捧他复位,我又如何能够反对?”
这才是毌丘俭真正纠结所在。
他难道不知道,交出兵权等于自寻死路吗?
可他更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
他这般纠结的模样,顿时让文钦怒骂。
“蠢货!”
“难道明帝就不希望看到我大魏成为延续千年的王朝吗?他当初立曹芳为储君,不过就是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如若那时,当今圣上入了明帝的眼,齐王就绝不会在储君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曹芳那是个什么人?
给他留下了两个水火不容的托孤辅政大臣,但凡是个脑子正常,有些手腕的人,都能轻易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个平衡。
利用司马懿与曹爽两人之间的不和,来巩固自身皇权的威势。
可曹芳是怎么做的呢?
他偏听偏信曹爽的话。
这也能理解,毕竟都是曹氏族人,他有所偏好也正常。
可不正常的地方就在于,曹爽掌权后不久,就已经有很多人看出了他的志大才疏。
明明没有半分能力,却想要去打压连曹丕都不敢动的士族。
那个时候,曹芳只要有点脑子,就该舍弃曹爽而安抚门阀了。
可他没有,依旧任由曹爽胡作非为。
等引得天怒人怨之后,被司马懿抓住京中门阀的怨气而借两人前往高平陵祭祖的机会,凭三千死士彻底翻盘。
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洛水为誓,曹爽投降。
但哪怕是到了这一步,若曹芳有能力,或者说,将曹芳换成当今的圣上,那依旧能够很轻易的扭转局面。
顶多也就是给司马家让些利益,以及重新扶持个势力起来,与司马家站在对立面的事。
偏偏曹芳就是那般懦弱。
曹爽一死,他就彻底没了主心骨,对司马懿,乃至于司马师与司马昭,都再不敢生起反抗的心思。
乃至于大魏皇族的地位,就此开始一落千丈。
“仲恭,但凡那齐王是个正常人,我都支持你交出兵权以报知遇之恩。”
“可现在你得听我的,若你现在交出了兵权,那不仅等着我们的是囚禁致死,连带着齐王也同样不会安全。”
“的确,司马家已经落寞,可你就能保证等京中这般状况再酝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一个司马家吗?”
天子无能,下面的门阀自然会有些不同的想法。
现在可不是大汉时期了,自曹丕受禅之后,大家也都明白了,这天子之位当有能者居之。
谁也不能保证,在诸多士族将利益瓜分完毕之后,是否会有下一个司马家蹦出来。
“难道我们就不遵这天子诏令?”
毌丘俭皱着眉头。
“天子诏令?攻下许都,查探司马昭的下落,以及接下来的派兵逐步蚕食周边城镇,哪一步不是天子诏令?”
文钦神情古怪。
“仲恭,你不会真觉得,谁在京师谁就是天子吧?在我看来,那充其量也就是个傀儡罢了,真要说天子,那还得是长安的那位!”
“这一步步走下来,我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中兴大魏的希望,他甚至还答应,要给我儿文鸯封侯,不管你最终怎么选,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犯糊涂的!”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你毌丘俭若真想不开要去扶持曹芳,那恕我文钦不陪你发疯了。
毌丘俭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明白其话中含义。
当然,他也同样能想明白其中利害。
看着文钦那坚定的神情,他虽还是难以抉择,却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若真要赴京,我会将大军全数交给你,你如何选,我不做干预。”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文钦张了张嘴想接着劝说。
可该说的不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说过了。
再劝,他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更何况,他知道毌丘俭的为人。
如果说这世上只剩下一人忠于大魏,忠于明帝曹叡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毌丘俭!
……
“等等,乃公什么时候沉迷美色了?”
“还TM一手推出了数十种酷刑?屠戮忠臣良将无数?”
“这是乃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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