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那小男孩的惊呼引起了姜甯的注意。
她看见一个妇人匆匆掀开帘子跑出来,呵斥了两句又着急忙慌跑进屋去了。
不过片刻,妇人再次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冒出丝丝热气的水盆。
“让你胡闹,大冬天的你舔这勺子做甚?贴住了也好,让你长长记性。还不蹲下来,我给你取下来。”
妇人一边念叨一边从盆里拿出小水瓢,那小男孩乖乖侧过身来蹲好,姜甯这才发现那孩子的舌头被黏在了一个木柄大铁勺上。
妇人举着水瓢将冒着热气的温水慢慢倒在小男孩的舌头上,来回浇了十来次,那勺子总算取了下来。
小男孩红着眼睛活动了一下舌头,嘟囔着说是隔壁家哥哥教的。
“哥哥说冬天舔铁勺子有甜味,我就想试试……”
“他说屎有甜味你咋不去舔舔看,真是个猪脑子!”
妇人说着就一巴掌抽在小男孩的屁股上,小男孩瞬间被打得龇牙咧嘴蹦了起来,巷子里其他人也瞧见了这出闹剧,一个个捂嘴笑了起来。
姜甯看着这一幕突然脚下就跟生了钉子一般站定了,沈君尧看了看她又看向被撵着在巷子里上蹿下跳的小男孩,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
“大人,我可能知道皮是怎么取下来的了。”,姜甯说着伸手指向了那个妇人手里举着的木柄铁勺。
沈君尧看了过去,没能猜到剥皮跟铁勺子能有什么关系。
“冬天铁器冰冷,我们人的皮肤上如果有少量的水很快就会被冻结黏在铁器上,就像刚刚那孩子的舌头黏在了勺子上一样。如果凶手把冰冷的铁片放在受害人被热水擦过的皮肤上,铁片就会紧紧贴在皮肤上。”
姜甯说完又伸手捏着自己大氅的一角用力一甩,作出撕开的动作,沈君尧瞬间就明白了。
“凶手是把皮从受害人身上撕下来的。”
“对。”姜甯点了点头,“如果是借住黏合的铁片将皮撕下来,这样得到的皮即完整又轻薄。凶手撕下铁片之后再用温水浸泡,结冰的位置融化,皮肤就完整脱落下来了。即便黏着部分血肉,只要轻轻搓洗除去就好。”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伤口边缘不平整的原因,也能解开了为何前面两具乞丐的尸体大腿上的伤痕与温淑彤有异的原因。
一开始凶手用死去的妓子和老太太的尸体做试验,是尝试用刀刃等利器剥除表皮的,但通通失败了。
后来他想出了通过铁皮撕扯的方式来剥皮,于是便开始用那两个乞丐做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其中一个乞丐的手臂内侧伤口斑驳无序,另一具尸体上的却稍微呈现完整的块状了。
那是因为凶手掌握了铁器剥皮的技巧了。
洞穴的铁桶里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薄铁片,想必就是用在死者身体不同部位的铁片。
而温淑彤大腿上的环形伤口是因为铁片轻薄,可以完全弯曲贴合皮肤,这样撕下来的皮肤面积更大,可以使用的部分更多。
引魂灯的体积非常小,只取腹背两处的皮肤几乎能够完成,所以凶手只需要在大腿上取少许便已足够。
但蝴蝶灯体积大,不仅要做四扇翅膀,还要做躯干部位。
本来温淑彤作为女子身体就比两个乞丐要矮小一些,需要的皮光靠腹背两处提供完全不够,所以凶手便使用了更大的铁片来环剥更多的大腿皮肤。
时均一想到皮是整块撕下来的当场就抖了抖,这都能比得上诏狱里的酷刑了。
动机,凶器都有了,眼下只要等涂威核实任垣的不在场证明就能直接抓人,姜甯也能安心继续躺平了。
砚城的夜没有庆京繁华,天气又冷,家家户户早早就关门落锁熄灯歇息了,卫所里沈君尧那间屋子还亮着光。
墨迟把长公主的密信送了过来,平阳王回到封地之后一直没有动静,但全知教的教徒聚会在大庆各地越发频繁了起来。
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全知教教母元诩道人在宫宴上被落了面子一事似乎被平阳王盖了下去,教徒们依然狂热地崇拜着这个女人,每次出行必定引起车马拥堵。
而姜甯的生父姜序川最近从被圣人厌弃到突然提拔,已经成了驻扎在京郊护主的骠骑营副都尉。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