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君尧的审问任垣一言不发,而姜甯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她怀里抱着一个茶壶大小的黑陶小罐走了出来,看起来跟普通的咸菜腌罐没什么区别。
“这是猪油吧?”,姜甯询问间把罐子打开露出里面白腻的油脂。
黏软的脂膏中间留下了坑坑洼洼的挖痕,从用量来看已经使用过半了,罐子上头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常用或最近惯用之物。
任垣已经知道自己被御宁卫盯上了,脸上伪装出来的慌张神色早已褪去,虽然不承认杀人取皮,但却点头承认那是猪油。
姜甯把罐子放到了桌面上,转身告诉沈君尧在房间的工作区域里还发现了巴掌大的小铜锅和一支十分油腻的毛笔。
沈君尧再次敲了敲桌子,目光似利箭一般穿过跪在地上的身影,“你不是厨子用不上猪油,巴掌大小的铜锅你煮的东西根本不够吃一口,所以你在房间内做什么呢?”
从姜甯拿出猪油开始沈君尧就隐约猜到一些了,等她再说出毛笔时,他就已经确定任垣大抵在用这猪油来给剥下的皮做护理了。
任垣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虽然他依然没有开口只是冷静地跪着,但心里已经开始慌张了。
沈君尧察觉到他开始紧张,朝姜甯挑了下眉毛,姜甯凭着两人这段时间的默契读懂了他的意思。
沈指挥使让她详细点说说,让任垣明白他的计划并不是那么天衣无缝的。
像任垣这样谨慎精密对细节要求极高的人,是容忍不了纰漏的。
姜甯转身进去房中端出来一个小炭炉和那个铜锅,又把毛笔放在桌上,等她从罐子里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中之后才向曹奎要了火折子把炭炉中剩余的碳火点燃。
炭块渐渐烧红,热力透过铜锅快速传递到猪油上,猪油缓缓受热融化,不到半刻钟就已经完成变成了一锅流动的油,散发出阵阵肉香。
任垣盯着姜甯手上的毛笔,只见她在铜锅里沾上猪油然后搅拌了起来。
“脱离身体的皮肤干燥很快就会脆化,这蝴蝶灯在花灯大会开始前两日就已经制作完成,再加上干燥寒冷的天气,如果不做维护,灯笼上的皮很快就如同那些引魂灯一般干燥裂开。”
她一直解释着,手里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等毛笔彻底沾满油液她才沿着锅边刮了一下,举着笔走向曹奎。
“桐油刷多了会使纸张变黄,刷在皮上恐怕也会出现相同的影响,而猪油是透明的。人和猪都是动物,身体里的油脂功效相仿,所以你就想到了用猪油来维护灯笼上的人皮。”
姜甯说完示意曹奎伸手出来,曹奎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把手举了起来,姜甯便用毛笔轻轻在他手背上刷了几下。
曹奎这样的糙汉风餐露宿都是常态,冬天了手上出现干裂他也不会去管,而姜甯把猪油刷在他手背上不久,那些干裂的痕迹就缓缓淡了一些。
“曹千户的手裂痕比较深所以只能稍微缓解并不能隐藏,但剥下来的皮上是没有裂痕的,只要每天刷油就能保持着柔韧细密,这样皮灯笼就能较长时间保存下去。”
其实猪油就起了润肤露一样的作用,区别只是猪油太腻,人不会把猪油涂到手上,而贫苦人家一年都不见得吃上一顿肉,更不会奢侈到用猪油涂手。
姜甯彻底解释完,沈君尧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站起身径直走到了任垣面前。
任垣这会儿已经没了那份冷静,嘴唇忍不住死死抿成一条直线,袖子下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握了起来。
沈君尧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一开口就直指任垣的技术。
“你的剥皮水平还不如我御宁卫的仵作,难怪你师傅翟易将你逐出师门,也难怪花灯大会你从未赢过你的小师妹季鹃。你,根本没有制灯的天赋。”
沈君尧是个嘴毒的,审讯的经验也多,诈人开口他颇有经验。
像任垣这种即便杀人取皮都要赢下比赛的人对自己的技术是引以为傲的,用轻视的语气来贬低他最为看重的东西,他极有可能就无法忍耐了。
“不可能!一个摆弄死人的仵作凭什么跟我比,我的技术是最好的,我剥的人皮一丝破损都没有,我才是最有天赋的,季鹃算个屁!她就是仗着自己是翟易的姘头才得了一堆虚名,贱人!”
很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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