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忽然躺下不动了呢?
容令施看着安岁苍白如纸的面上浮起不正常的酡红,怕她把情绪憋在心里会出事,从旁轻声道:“我可以出去等你,你要是有心里话,就慢慢跟安叔叔讲吧。”
“不用。”安岁嗓音沙哑的说,“我这几天除了哭就是睡,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至于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现在……只是陪陪他而已。”
死亡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她是安建的女儿,也只能陪他到这一刻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道:“时间就快到了,如果你们还有话要说,请尽快吧。”
容令施看着仿佛灵魂被抽走的安岁,轻声同他们商量:“再等一下吧。”
可安岁出乎意料的说:“没关系,既然时间到了,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爸爸还在,肯定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旁人添麻烦,我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宁。”
容令施柔声问:“不等桂阿姨和安馨了么?”
他知道她们母女三人感情很好,也还是担心这件事会成为彼此心中的刺,恨不能事无巨细的替安岁考虑到。
“她们到的比我早,该说的话应该也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吧。”
安岁隔着棺材上的玻璃,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容令施说:“我是怕桂阿姨醒来之后,没能看到安叔叔最后的遗容,会觉得是遗憾。”
“你不了解她们,我妈妈婚后没经过什么大风浪,之前我离婚就已经让她觉得天都塌了,要是她亲眼看到爸爸被送进去火化,她受不了的,还有安馨,她才十八岁,这件事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那好,听你的。”
容令施怀着无限的悲哀给工作人员让开了一条路,好让他们能够打开玻璃上的锁,把安建推进火化炉里去。
安岁赶在这最后一刻,轻轻趴到玻璃上,温柔至极的说:“爸爸,再见。”
她发自内心的希望能有再见到父亲的一天,没有把本该放在这时候讲的“一路走好”说出口。
对面的门就这样缓缓关上了,悬挂在一旁的电子显示屏上随之亮起,开始显示焚化进度。
安岁从底下变得空空如也的玻璃上抬起了头,她想要站直身体,可下一秒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了一声焦急无比的“安岁”。
……
等安岁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了,她隐约感觉自己是在床上,奈何过度透支体力的身体早就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围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只是声音模模糊糊的不清楚。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容令施的话音,他天生嗓音醇厚,哪怕是刻意压低了音量,在一众人里也还是最容易被听清楚的那个。
“……医生说安岁没什么大碍,只是过多伤心以及营养不良导致的高烧昏厥,已经给她挂了营养液和生理盐水了,刚刚她的同事林乔也来看过了,两边的说法很一致。”
容令施不失担忧的在跟什么人说着安岁的情况,即便他竭力想要表现的平静也还是没藏住。
安岁因此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数,原来她已经被送回医院了。
不知道妈妈还有安馨怎么样了……
话音似乎是从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过来的,除容令施之外,安成江、谭林和白琴书他们也在外面,几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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