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舌尖从后槽牙顶过,嘴角挂着一丝邪笑,望着她,“怎么,很惊喜?”
“江夫人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是泰山崩于前不形于色的,怎么看到我反而连表情管理都没有了?”
他神态自若的走到江逸臣面前,替他解开了绳子。
那动作自然的,像回自己家一样。
陈素都看呆了,甚至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端着架子道:“沈时宴,我在这里教育儿子,你莫名其妙的闯过来打了我的人,江楠知道吗?”
“江夫人在说什么?”
沈时宴目光在江逸臣身上逗留了一秒,确认只是些皮外伤,才转头道:“江楠当然知道,她现在就在外面,你要见见她?”
“……”什么?
江楠也来了?
“不过我想,江夫人现在应该没脸见江家的人吧,好好的富太太不做,偏偏要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传出去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陈素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沈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如果是当真听不懂,没有关系。但如果你是装作听不懂,会有人让你懂的。”
就在陈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嘈杂声,守在大门口的两个外国人突然跑上楼来,慌乱道:“夫人!来了好多警察……”
“……”
这是陈素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的第一反应,以为沈时宴是江逸臣故意安排的外应。
可是现在连警察都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江楠真的在外面?
那江琳……?
陈素再也静不下心来,恶狠狠地看着沈时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问我做了什么之前,江夫人不妨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会有什么人会找你。”
话音刚落,楼下的警察就冲了上来。
吴警官走出人群,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陈女士,我们现在怀疑你绑架江逸臣先生,麻烦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我没有!”陈素已经没了先前的从容不迫,胸口剧烈的起伏,怒声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被喊来之前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吗?我跟我的儿子说说话,怎么了?家事你们也管?!”
吴警官面不改色,“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江逸臣先生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他也已经早就不在江家生活了。”
“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一辈子都是我的儿子!”
“你们真是疯了!知不知道我是谁?”
“别碰我!”
“沈时宴……江逸臣!”
警察没有管陈素的大喊大叫,直接将他给带了下去。
吴警官朝江逸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江先生……要不还是先去处理一下您的伤?”
江逸臣眉宇间仿佛笼罩着寒气,没说话。
吴警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扭头对沈时宴道:“我看,江先生……这像是受到了打击,要不你们先聊聊,笔录等会儿再做。”
“……”
沈时宴扯了一下嘴角,道:“好的,辛苦。”
等其他人都撤出去,他才懒洋洋的抬眸,看着面前神色阴郁的男人,“怎么,当真受了打击?”
江逸臣抬起手,指腹抹了一下伤口,面无表情的吐了一下唾沫。
即便满脸是伤,也抵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气质。
半晌,他沉沉的声音才道:“我生母的遗书在她手上。”
沈时宴一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江楠在楼下。”
江逸臣皱着眉头看过来,不解,“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她需要我带?”
不需要。
那个女人,向来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所以与其阻止她,不如尊重她,这样至少能确保她的每个行动都在自己的知晓范围内。
江逸臣菲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抬起修长的腿,大步朝楼下走去。
江楠已经等得有些按耐不住了,正当她打算进去时,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闯入了视线,走在前面的人一身黑色,如同黑暗中分裂出来的一样。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狼狈,但肉眼可见的伤痕,也足以说明他这一晚不是很好过。
江楠眼皮跳了一下,顾不了其他,迎过去的同时从包里掏出纸巾来。
“伯母……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怎么能?
她不是最讨厌血腥的吗?
更何况这还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个平时吃斋念佛的人变得这样残忍?
还是这才是真正的她?
江楠忽然觉得自己陷进了迷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江逸臣接过她的纸巾,随手擦了擦就攥在手里,冷声道:“没有大碍。”
一顿,他黝黑的眸子看着江楠的脸,“这么大人了还没有长进,既然要来,那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难受什么?”
江楠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没说话。
她脸色很白,近乎失去血色。
沈时宴的眉头倏地皱起,走到江楠身边把她往怀里拢了一下,“江总这么不会说话?我老婆救了你,恩将仇报可不行。”
江逸臣瞥视他一眼,绕过两人身边往外走。
“诶,你去哪儿?”
“警局。”
话音落下,他人也只剩一个衣角从墙边擦过。
江楠和沈时宴对视了一眼,抬脚跟上去。
等他们走出来时,只看到常远开着车离开的画面,后座的男人闭着眼睛,完全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江楠一边上车一边问,“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陈素说,她手里有江逸臣生母的遗书。”沈时宴长话短说,“所以他的那些证据没有交给相关部门,是因为陈素拿遗书威胁他。”
陈素最近可能对江琳的行动有所察觉,知道他们在调查她,所以才坐不住,铤而走险的联系江逸臣。
可没想到江逸臣油盐不进,才有了后面买凶绑架这一系列的事情。
江楠系好安全带,冷静道:“所以,我哥现在是要去找大伯母要遗书。”
“对。”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她在说谎。”
真正的遗书在江琳那里,而且看目前的状况,伯母应该是不知道的。
江楠从包里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跟江逸臣说一声,但电话还是在关机中。
“我打给常远……”
她自言自语的话还没说完,沈时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机。
“你哥现在应该需要自己的空间,他和陈素之间,迟早是要做一个了结的,等会儿再说也不迟。”
江楠抬头看着他,缓缓放下了准备拨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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